《我有一个梦想》之精神科版｜专家视角

作者：Henry A. Nasrallah, MD（美国圣路易斯大学医学院）

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是人类历史上最鼓舞人心的演讲之一，其中很多内容也适用于精神疾病患者；这一人群并未得到应有的同情和支持，反而遭受了很多歧视和偏见。

与马丁・路德・金一样，我们都有梦想；其中一些说出来了，另一些则藏在了心中。作为一名在数十年内治疗了数以千计患者的精神科医生，以及精神医学领域的教育者及研究者，以下我将从饱受疾病困扰的精神障碍患者的视角出发，阐述我对于精神科的梦想。

1. 精神疾病丑陋而顽固的污名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同理心及同情心。

2. 所有精神科患者享受到真正意义上的平等。

3. 大众针对自己精神健康的知识水平远高于现在，并能识别家人及朋友的精神症状，进而督促他们及早就医。公众应知道，精神障碍的治疗成功率与很多躯体疾病类似，如心脏、肺、肾脏、肝脏疾病。

4. 精神科继续发展为一门临床神经科学，像它的姐妹神经科那样获得尊重和赞赏，并强调所有精神疾病在生物学上植根于神经环路。

5. 精神科医生的神经科学素养显著提升，同时继续遵循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临床框架。

6. 研究精神障碍病因及治疗的资金支持提升一个数量级，以加速找到治愈精神障碍的方法（cures）。此类疾病对患者个人、社会及财政造成的负担实在过于沉重。

7. 美国（以及全世界）的亿万富翁中，有一些人将精神医学作为最青睐的慈善方向，并建立强有力的、资金充足的研究基金会，以探索大脑及其在健康及疾病中的神秘角色。

8. 发现酒精及物质使用障碍的防治手段，包括酒依赖及毒品滥用的疫苗，以挽救数不清的成瘾患者的生命。

9. 医保系统打开其庞大的钱包，额外支持数千个住院医师培训名额，以解决精神科医生严重短缺的难题。

10. 采用创造性的手段激励药企研发创新机制药物，以有效治疗目前尚无获批治疗手段的精神科适应证，如精神分裂症阴性及认知症状、人格障碍（如边缘型人格障碍）、孤独症及阿尔茨海默病。可以说，制药公司是目前唯一拥有研发精神科新药所需基础设施的实体。

11. 立即停止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拘捕、监禁及刑事定罪，用入院及有尊严的治疗取代与杀人犯及强奸犯共处一室的监禁生活。建立更多的医院（而非监狱）才是面对精神疾病的文明的、符合伦理的方法。

12. 公众认识到，精神分裂症患者更容易沦为犯罪的受害者而非加害者，并把这一事实告诉那些被误导的媒体。

13. 基层医疗/初级保健医生在住院医培训期间获得远多于现在的精神科培训。目前，美国家庭医学、大内科、儿科及妇产科的住院医师只接受0-1个月的精神科培训，很多人对自己科室患者大量的精神障碍束手无策。此外，精神科医生及基层医疗/初级保健医生应开展协作，双方都能从合作中获益，因为很多患者的确属于躯体及精神共病。

14. 为了患者及整个社会着想，「时代病」能得到更多的关注，包括贫困、虐待儿童、人口买卖、家庭暴力、种族主义、自杀、枪支暴力、家庭破裂、社交媒体成瘾等。

15. 精神科医生在日常工作中欢迎及使用有效的评定量表，以量化患者每次就诊时的病情严重度及副作用，并评估两者的改善情况。测量是科学的基础，基于测量评估的实践将让精神科成为一个更强大的医学专科。

16. 医师资格委员会应停止对那些从精神疾病或成瘾中康复的医生的歧视；通过治疗，这些医生可以重返工作岗位。

17. 精神专科医院的病床数较前显著增加，以适应高治疗需求；综合医院的精神科病房不被挪为他用，比如那些更有利可图的、走形式的项目。

18. 保险公司停止那种荒谬的、只报销精神科住院患者3-4天费用的做法。对于这些急性精神病、躁狂、存在自杀倾向的抑郁患者而言，如此严重的病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这将导致患者在病情尚不稳定的情况下被迫出院，或在住院后迅速复发，升高他们伤害自己或入狱的风险。

19. 修订《健康保险流通与责任法案》（HIPAA），允许精神科医生收集及交换罹患精神障碍的成年家庭成员的信息。知情人提供的信息是精神科评估的重要组成部分，禁止采集这些信息可能对患者有害。家庭通常是精神障碍患者出院后最有可能用上的支持系统，患者家人必须知道患者出院后需要什么。

20. 抗精神病药长效剂型得到很早的、很广泛的应用，以预防精神病复发的悲惨后果；抗抑郁药长效剂型问世，以预防很多患者的复发及自杀风险。这些患者往往在感觉病情有所改善的情况下即自行停用抗抑郁药，并没有认识到抑郁与高血压或糖尿病一样，需要长期药物治疗以预防复发。

21. 针对非自愿入院的急性精神病患者，法庭的强制治疗指令能够在1天之内下达。因为大量已发表证据显示，较长的精神病未治疗时间对大脑具有神经毒效应，导致转归及预后恶化。司法系统的步调应与科学发现保持一致。

结语

正如马丁・路德・金的梦想已响彻数十年，并促成了法律及社会层面的有益改变，我希望上述有关精神科的梦想也能成为现实。我个人的梦想也是很多精神科同行共同的梦想，如果我们能团结一致，不断游说，为我们的患者及崇高的职业发声，梦想终将实现。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们能克服重重的挑战。

信源：Henry A. Nasrallah, MD. I have a dream … for psychiatry. Current Psychiatry. 2021 November;20(11):12-14 | doi: 10.12788/cp.0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