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觉混乱、味觉失灵，被低估的新冠后遗症

在亚马逊的评论区，香薰蜡烛品牌杨基蜡烛最近的差评多了不少。消费者的不满几乎都集中在香味变淡上。

这可能不能全怪杨基蜡烛，因为打出差评的消费者很可能是感染了新冠，因为嗅觉失灵就是症状之一，即便他们已经痊愈。

这一现象或许并非偶然。截至目前，美国累计确诊53791852例，是美国总人口的16%，意味着至少每7个人中就有一人感染。

香味淡了

根据美国东北大学助理教授尼克・比彻姆的研究，对于三款最畅销的杨基蜡烛，负面评论增多是在12月左右。

他以图表的形式记录了负面评论开始出现的时间以及每周增加的情况。结果显示，大约12月前后，数据出现了急剧上升。

而这，刚好是奥密克戎变种病毒在美国大范围开始蔓延的时间点。

追踪香薰蜡烛负面评论后，尼克・比彻姆也强调，虽然这些数据看起来像是疫情扩散的证据，但不应该将其视为科学研究。“我不会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即使看百分比，似乎每年冬天‘没气味’的评论都会有季节性激增。”

事实是，眼下美国民众正处于奥密克戎带来的感染高风险期。过去两周内，美国新冠病例呈爆炸式增长，增加了68%。在纽约，住院人数自2月以来首次突破5500人，儿童入院人数增加了五倍。

偶然中带着一丝必然，因为自疫情暴发以来，嗅觉、味觉等失灵一直被认为是感染的症状，即便痊愈后也有不少人出现类似的后遗症。

闻不到气味，或者是原本好闻的气味变得恶心，而原本恶心的味道却令人愉悦，这种被称为Parosmia（嗅觉倒错）的后遗症并不少见。

在BBC的报道里，每20个新冠患者康复后，就会有一个经历嗅觉倒错。

有些数据更甚。去年6月，《自然》发表的一篇综述整合了8438位新冠患者的数据，发现41%的人报告了嗅觉丧失的症状。

而在去年8月发表的另一项研究中，伊朗基础科学研究院对100位新冠患者进行了一次嗅觉鉴定测试，要求测试者闻好气味后在多选题中选出答案。结果发现，96%的测试者有某种程度的嗅觉障碍，18%的人完全丧失了嗅觉。

在美国，最新数据显示，受嗅觉丧失和错乱困扰的人数高达160万，源自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耳鼻喉头颈外科杂志》12月初的一篇文章。

不安的味道

食物闻上去像腐臭的污水；热水像是腐烂的肉；清洁剂、香水有非常浓烈的硫磺味；糖果、奶制品的气味反而像是香水。

这些形容来自24岁的Katrina Haydon。她于今年6月感染新冠病毒，并失去了味觉和嗅觉，几周后嗅觉恢复了约80%，但到了9月，嗅觉突然又混乱了。

“从去年11月开始，我发现鸡肉意面吃起来像洗洁精。”21岁的Chanay Knight于去年10月感染了新冠，11月出现味觉倒错。

“美味的奶咖和土司早餐，现在闻起来像是洒了肥料的田地。”59岁的Wendy Thompson于去年5月患上新冠，去年10月发现自己出现味觉倒错现象。

无论是在报道还是在研究里，这样无奈的故事比比皆是。生理的伤害性不大，但心理的伤害性极强。民以食为天，患者们遗失的不只是嗅觉，还有对美好生活的感受。

对于新冠为何会导致嗅觉失灵，不少专家都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鼻窦中心主任Andrew Lane介绍，鼻子上半部分有一层非常特殊的黏膜，被称为“嗅觉上皮”，可以检测到气味分子，通过神经元快速向大脑传递信号，产生开心或难受的反应。

如果受到各种原因影响导致这条信号通路混乱，就可能导致嗅觉丧失或异常。而新冠病毒对嗅觉上皮的吸附能力很强，新冠病毒可以利用ACE2受体，入侵支柱细胞。一旦病毒侵入，免疫系统就会启动，从而引发嗅觉上皮的炎症。

炎症将导致嗅觉神经元失去纤毛。没有纤毛，嗅觉神经元就很难捕捉到气味分子。要等到炎症消退，新的纤毛才会长出来，嗅觉恢复。

不过，神经元在受损后重新生长，并在大脑中找到相应的连接位点，这个过程可能很快，也可能需要几个月。如果修复异常，神经元就会发送错误的信号，比如将一些常见的气味传递为“恶心”，患者就会出现嗅觉错乱。

比想象更危险

生存还是死亡，在新冠面前，这是最直接的划分。

纽约布法罗大学的传染病教授Thomas Russo说，每个人都从生存或死亡的角度讨论新冠肺炎，但它的意义远不止如此，种种后遗症会极大地影响患者的日常生活，失去嗅觉就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使人极其不安。而对于依赖味觉和嗅觉工作的人来说，失去嗅觉将意味着失业。

至于恢复的时间，在没有有效药物和治疗的情况下，难以预计，可能是一周，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甚至是永久受损。

伦敦盖伊和圣托马斯医院的耳鼻喉医生Claire Hopkins和同事对202名患者进行了一个月的随访，49%的人报告自己在此期间完全恢复了，另有41%的人报告症状改善了。

但也有患者几个月都失去了嗅觉，Hopkins认为，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可能说明新冠病毒已经杀死了嗅球感觉神经元。

目前，科学家正在寻找治疗方案，最新的进展来自俄罗斯。在2021年俄罗斯国际医疗展览会上，俄罗斯萨马拉国立医科大学展示的名为ReviSmell的装置可诊断并治疗嗅觉受损。

据了解，这一治疗方式的原理是，医生利用模拟装置帮助患者激活嗅觉感受器，重建神经连接并改善嗅觉记忆。

不只是嗅觉问题。CDC的研究结果显示，在对多名新冠感染者进行调查后发现，84%感染者存在后遗症，症状包括中风、神经失调、意识混乱等。

有些可能轻微，有些可能很快恢复。但也有人出现了脱发、过敏、嗜睡等症状，甚至出现了呼吸困难、心率衰竭等现象，已经严重影响了生活质量。

“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对他们的心理以及心灵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柳叶刀》指出。

陌生的病毒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从预防，到治疗，再到治愈，每个环节都是关于生命的较量。

北京商报记者 汤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