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真丨4个月后新冠疫苗有效性会变成负数，反而增加感染风险，是真的吗？

较真要点：

1. 根据原研究，疫苗的有效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下滑，但研究中有效性的下滑是针对轻症。除轻症外，疫苗仍然有很好的防重症、减少住院风险、降低死亡风险作用。

2. 疫苗有效性为负数并不代表说疫苗在起反作用（增加感染风险），出现负数是数据统计过程中的潜在偏差因素造成的，有效性变成负数与有效性为零是一回事。

查证者：Y博丨遗传学博士，科普作者，新药研发从业者

最近网上有一些文章宣称，有研究显示新冠疫苗有效性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成了负数，意味着打了疫苗的更容易感染。这些说法其实是没有理解疫苗有效性研究的局限性。新冠疫苗并没有让接种者更容易感染病毒，即使在几个月以后仍然有保护作用。

一、原论文中的疫苗有效性下滑是针对轻症，除防护轻症外，疫苗还有防护重症、减少住院风险、降低死亡风险等作用

一些宣称疫苗有效性在几个月后下降到负数的文章，是引用了2022年5月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简称JAMA）上的一篇论文。该论文跟踪了从2021年12月到2022年2月奥密克戎暴发时期，美国儿童与青少年中辉瑞/BioNTech疫苗有效性变化。

这个研究里跟踪的有效性针对的是有症状的新冠感染。研究是通过收集美国各药店里的检测数据，然后再根据测试者的疫苗接种状况，比较疫苗接种者与未接种者检测新冠阳性的概率，来推算疫苗降低有症状新冠感染的有效性。由于数据来源是药店而非急诊室或医院的新冠检测，因此均是针对轻症的防护。

根据该研究，5-11岁儿童与12-15岁青少年在接种两针辉瑞/BioNTech疫苗后一个月，疫苗有效性约为60%，即相对未接种的人，这些人轻症感染的风险低了60%。在两个月后，儿童中有效性为28.9%，青少年中为16.6%。而自接种后3个月起，疫苗接种者与未接种者就没有显著区别了，即疫苗有效性与“零”没有显著区别。

注意该研究只是分析了对轻症感染的有效性，而疫苗的防护作用是多层面的，除防护轻症外，还有对重症的防护、减少住院的风险、降低死亡的风险等。看到防护轻症有效性快速下降就说疫苗失效是有失偏颇的。

二、有效性变成负数即有效性为零，“增加感染风险”是误读

就网传图片来看，更吸引眼球的或许是其中有效性变成负数，以及疫苗让接种者更容易感染的说法。

下图是原论文中关于疫苗有效性数据的一张图：

其中纵坐标是疫苗有效性，横坐标是时间。一些人据此图推断“在接种半年后疫苗有效性低于零，成了负数，意味着疫苗让人更容易感染新冠”。这种说法其实是没有理解疫苗有效性跟踪的局限性。

在三期临床试验中，疫苗的有效性是比较疫苗接种组与安慰剂组的有症状新冠感染风险。受试者入组是随机分配的，因此两组人的特征基本类似。此外由于是双盲，受试者也不知道自己打的是疫苗还是生理盐水，理论上两组人在行为也不会有显著区别，不会有人因为接种了疫苗就改变行为，参与更多高感染风险活动。

但在现实世界中跟踪疫苗有效性则不同，虽然研究人员会尽量在分析时控制变量，让接种与未接种的人群有可比性，但仍不可能避免各种偏差。其中很重要的一类偏差就是接种疫苗与不接种疫苗的人在行为上可能存在差异。

以这个研究为例，数据的基础是有了新冠症状去药店做新冠检测的人。接种过疫苗的人与没接种过疫苗的人在检测行为上会一样吗？在严重疫情下坚持不接种疫苗的人是否更不把新冠当回事，即使有症状也不愿意检测呢？同时那些已经接种新冠疫苗的人，是否因为打了疫苗，觉得自己相对安全，就更多参与社交活动，导致感染风险更大呢？

这些都是在真实世界跟踪疫苗有效性时无法避免的偏差。所谓的“疫苗有效性变成负数”，从科学角度看，意味的是没有证据显示疫苗有降低有症状感染风险的有效性，这与有效性为零的含义是一致的。剩下的只是各种偏差导致的“杂音”。

实际上，这类对负有效性的误解早就有了，也经常被反疫苗的组织利用。比如在2021年12月，一些反疫苗组织就丹麦一项研究中显示的接种mRNA新冠疫苗3个月后对奥密克戎感染有效性为负数，宣扬疫苗增加了感染风险。但该研究的作者就表示这类说法根本没考虑到接种与未接种的人行为上可能存在差异，丹麦当时绝大部分人已完成疫苗接种（接种率达78%），还没接种的人成了非常特殊的群体，很难再做比较。

同一时期也有人根据英国公卫部门的感染风险跟踪报告，说疫苗接种导致感染奥密克戎风险增加。实际上那些报告都没有根据不同的人群特征做矫正，潜在的偏差因素更多，解读说疫苗起反面作用是明显的误解。

三、疫苗在几个月后仍在防护重症

说疫苗在几个月后非但没有保护作用，还增加感染风险的，都忽略了两个重要事实。

一是虽然mRNA新冠疫苗针对奥密克戎防护感染的有效性在几个月后大幅下降，但接种完增强针后又能迅速恢复。比如在JAMA的论文中，接种完第三针的青少年，疫苗防感染有效性会迅速提升到70%以上。

二是即便在防感染有效性下降后，疫苗防止奥密克戎导致重症的有效性仍维持得非常好。比如美国疾控中心CDC在2022年2月公布的一项研究，跟踪了成年人中两针或三针mRNA疫苗防止重症的有效性。结果显示，即便接种两针疫苗5个月以上，仍降低了50%的因新冠去急诊室就医的风险，防住院有效性更是一直维持在80%以上。

而2022年3月一项未成年人中的疫苗有效性研究同样显示，两针疫苗接种超过5个月以上，防住院有效性仍维持在较高水平。

疫苗的有效性是多层面的，即使防感染有效性下降，新冠疫苗仍然提供了非常关键的防重症有效性。我们仍需要克服各种不实信息导致的疫苗犹豫，通过提高疫苗接种率，包括未成年人中的疫苗接种率，进一步降低新冠对我们的健康威胁。

本文编辑：amberg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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